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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靶向免疫治疗盛行的当下，肝癌患者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疗效改观。综合性治疗不断推陈出新，提高了肝癌患者最终的获益，同时既往的肝癌外科治疗理念似乎也在发生转变。

 

在2024中国整合肿瘤学大会（CCHIO）上，北京协和医院赵海涛教授围绕靶免治疗时代，治疗有效的肝癌患者是否还要行姑息手术治疗的议题，与参会嘉宾展开了深入交流。《肿瘤瞭望消化时讯》随后就这一话题对赵海涛教授进行了专访。

 

 

赵海涛教授：当前，肝癌治疗已迈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回顾5年之前的十年期间，我们只有靶向药物可用，而且其治疗效果颇为有限，因此手术治疗在当时那个阶段一直是肝癌治疗的主导方法，而靶向药物仅作为无法手术时的备选。

 

然而，近五年特别是近三年以来，肝癌治疗领域取得了显著进展。众多一线免疫治疗方案应运而生，如阿替利珠单抗与贝伐珠单抗（“T+A”组合）、信迪利单抗与贝伐珠单抗（“双达”组合）、卡瑞利珠单抗与阿帕替尼（“双艾”组合），以及LEAP-012的靶免联合局部治疗等。这些新型治疗方案为肝癌治疗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显著提高了其治疗的客观缓解率（ORR），最高可达70%左右，常规情况下也能实现使20%~40%的患者肿瘤缩小。

 

我们知道在其他类型的肿瘤治疗中，如结直肠癌肝转移、宫颈癌肝转移及卵巢癌转移等，当存在高效药物时，选择进行姑息性手术（又称减瘤术）往往能让患者获益。因此，在肝癌治疗取得显著成效后，我们也开始思考这一问题。在此背景下，对于部分治疗有效但无法完全清除所有转移灶的患者，他们可能遭遇治疗瓶颈——即若不进行干预，肿瘤很快就会产生耐药性。我们推测，若在此阶段切除原发耐药肿瘤，患者或许能像其他癌种患者一样，获得较长的生存期。系统治疗再进一步将剩余转移灶清除，患者就有望实现长期无瘤生存。这归根结底其实主要得益于治疗效果的显著提升和手术方式的日益微创化。如今，微创手术对患者的影响已与其他局部治疗手段相当，避免了传统大开刀手术带来的巨大身体创伤和对系统治疗的潜在干扰。在靶免治疗有效的阶段切除耐药病灶，我们预期患者将从中获益。

 

当然我们的临床数据也支持这一点。在近期投稿的一组数据中，我们展示了对于治疗有效但未达到根治手术标准的患者，在瓶颈期进行减瘤术，其18个月及24个月后的长期生存率优于仅接受靶免治疗或靶免联合局部治疗的患者。也因此，我们设定了这一讨论话题，想与同行共同探讨哪些患者可以从这种治疗中获益，并探索最佳实施策略。

 

赵海涛教授：姑息治疗本身是一个概念，在过去如果患者缺乏有效药物，就会进入姑息治疗阶段。它通常被视为最佳支持治疗的一部分，旨在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而非延长生存或实现治愈。然而，随着医疗进步，我们现在更倾向于对这部分患者采取更为积极的策略，如手术，但不再称之为“姑息手术”，而是定义为“减瘤手术”。减瘤手术通过去除部分病灶，为后续的治疗创造条件，目标是延长患者生存并努力实现治愈。

 

因此，未来在姑息治疗的人群中，可能会分化出几个不同的方向。一部分患者确实需要进入最佳支持治疗状态，这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姑息治疗；而另一部分患者，如接受减瘤手术的患者，他们其实是属于接受积极治疗的一部分，旨在通过减瘤后努力实现无瘤生存，并追求更长的生存期及治愈的可能性。所以，未来“姑息手术”的概念很可能会更名为“减瘤手术”，以更准确地反映其治疗目的。而“姑息治疗”的定义则应回归到患者已经历过一线、二线、三线药物治疗，且因体能或整体身体状况不适合进一步积极治疗时，所采取的最佳支持治疗策略。

 

赵海涛教授：作为以外科为主导的MDT团队，我们长期以来在靶免治疗的基础上不断探索与创新。我们率先提出了免疫治疗3.0的立体综合治疗理念，即以PD-1/PD-L1抑制剂为基础的系统治疗联合局部治疗的立体综合治疗模式，这一策略显著提升了患者的整体ORR。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提升ORR并不等同于延长总生存期。因此，在患者缩瘤阶段，我们又利用放疗、射频、手术等手段，力求使患者达到无疾病证据（NED）的状态。一旦主要肿瘤被清除，剩余的零星病灶对免疫治疗而言变得易于管理，特别是对于那些免疫治疗有效并能识别肿瘤的患者，他们的NED状态得以长期维持。

 

因此，我们团队的工作重心在于：一是靶免联合局部治疗，二是探索克服靶免治疗耐药性的新方法，如尝试新药或细胞治疗。我们的目标是尽快帮助患者达到NED状态，并持续克服治疗过程中的耐药性，这是我们多年来不懈努力的方向。